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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知识
【发表时间:2012/2/3 15:56:24】 【字号: 】 【颜色: 绿 】 【背景: 绿 】 【浏览次数: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发布日期:2012-01-30

个人知识

  “老师只会衰老,老师不会消失!” 数字与教师共同提供的“混合式学习”才是将来可能走得成的路。

  2011年3月,我在复旦大学的光华讲座之后,接受上海媒体的访问。在那个访问中,我特别强调人脑千万不要计算机化了,当时匆匆未及细论,但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还值得再多说一点。

  最近我曾在公开演讲中提到“数字人文时代”的来临,这将是人类逐步迈入的阶段。但是我认为每一个历史现象都不是只有单面的意义。以下我想举两方面的例子,第一个例子是说明对于某些人文研究的题目,数字科技可以是一种利器;第二个例子说明推广数位学习应该注意“人”的问题。

  2010年11月16日,我读到Newsweek中的一篇文章,主要是在讲数字人文的问题,它的标题是,如何用数字来开启人文的丰富性。这篇文章强调数字科技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工具,结合了数字、地理信息系统等等技术,可以做种种以前很难做到的事情。

  这篇文章举了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时代知识流动的研究为例。作者的题目主要是想探索这两个思想大变动的时代中观念的流向。因为启蒙运动最大的贡献是重要观念的传播,她追踪了洛克、牛顿与伏尔泰的书信及作品的流向,并应用地理信息系统来做分析。以前要标出三个人总共五万多封信的流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现在利用数字科技已经可以轻松做到。这项研究可以让我们知道启蒙运动是从哪里开始,从哪里流向哪里。借由追索这些书信的流向,作者同时也推翻了英国是启蒙运动原生地的说法。

  另外,有人提出建立一个三百五十个学者的知识形成与流向的数据库计划来研究那个时代的学术史,我想这也是以前不容易做到的,但是现在可以用比较简便的方式去操作。

  Newsweek那篇文章的作者也提到,这些数据库的使用者往往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譬如,“林肯文集数据库”本来预设的对象是出版社、史学家,后来发现编辑牛津英文字典的人点阅率最高,因为牛津字典的编辑员为了要确认很多词汇的意义与来源时得去查阅。所以那篇文章的意思是,这些数据会在哪些地方发挥作用,并不是我们原先能规划的,它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光发亮。

  近十年来台湾实行了“数字典藏与数字学习”计划,这是个牵涉到两三千人的大计划。在十几年前,台湾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数字典藏”,可是现在这个观念已经广植人心,而且典藏的技术也非常普及。八年前我做客波士顿,当地一位老华侨的子弟想“数位”一份家传的武功秘籍(事实上是一本1930年代的武术杂志),但他在波士顿请教哈佛东方图书馆的朋友,似乎不得要领。我一看,对他说,在台北不知有多少机构可以花一小时帮你办成此事。在十多年前,台湾一般人心中也没有“数字学习”的观念,可是现在台湾前一千大企业,大部分都有导入“数字学习”作为员工教育训练的案例。

  过去一家连锁店如果要调训员工推销新产品,可能要在某个地方租下旅馆或会议中心,全国各地的营业员要请几天假参加集训,现在只要透过计算机上的“数字学习”,就可以在工作之余花一两个小时完成这项培训工作。

  “数字学习”的理想,是未来教室中有电子书包、电子白板,每个人可以透过计算机进行个人化的学习,而且可以透过计算机进行“实时评量”,或是从计算机上的数据知道学习的障碍,譬如哪一种数学题目是比较多人不会的。最近我主持了一个在数字学习领域很有成就的学者的演讲,他所描绘的远景,在听众听来,好像是将来有一天学校并不需要老师似的(当然,在我与他深入讨论之后,他一再坚持老师仍有重要的角色要扮演)。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在数字学习的时代,老师要去哪里?

  为了试着解答这个问题,我当场引用了迈可·博兰尼(Michael Polanyi)的《个人知识》(Personal Knowledge)。因为林毓生教授的介绍,三十年前一些台湾的年轻学子对这本书多有向往,我个人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这书似乎不只在人文领域享有盛名,十多年前,我注意到在企管领域中,Personal Knowledge也一度引起相当的重视。

  我的回答是这样的,“数字学习”所能提供的是学习过程中的“集中知识”。一个学小提琴的人,他可以反复地对着乐谱及名师的影带练习——这些内容精微地数字化之后,可以非常全面、非常实时、非常易得。可是知识传递过程中,尚有浓厚的个人的、带有“学徒”意味的成分。博兰尼称之为“支援意识”( subsidiary awareness)。这些知识是“个人性的知识”。教师所提供的除了技术之外,还有情境感、亲身示范、气氛、亲自更正。此外,不可言传的临场感、不停的对话与互动、“内隐的运作”、信任、权威感、动作、暗示、表情,都无法通过数字的载具来传递,而是要与真人接触后才能得到的。小提琴家所学的往往不是只有规范性的、外见的知识,还有许多微妙的风格与有名望的师承所带来的信心。所以数字与教师共同提供的“混合式学习”才是将来可能走得成的路。

  半世纪以前,博兰尼写《个人知识》时,主要是批判实证主义,他当然不曾梦见“数位学习”时代的来临。然而,在我看来,他所提出的想法对于数字时代的知识传习仍是有效的。我对观众说,照此看来,容我将麦克阿瑟的“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这句名言,改为——老师只会衰老,老师不会消失!

  (作者王汎森为台湾中研院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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